美女若仙美若天仙

片商辦的「義大利經典影展：費里尼」將會選映大師的五部作品：「小牛」、「騙子」、「生活的甜蜜」、「八又二分之一」、「鬼迷茱麗葉」。不過這篇要談的不只費里尼，還有他的妻子茱麗葉塔瑪西娜（Giulietta Masina）。

茱麗葉塔瑪西娜是名演員，個子嬌小的她，很難跟我們印象中身材宏偉的義大利女伶聯想在一起，反而有種結合小丑般喜感與悲劇演員於一身的魅力，在費里尼早期經典「大路」（1954）、「卡比莉亞之夜」（1957）裡，創造被賣給江湖藝人傻女孩及相信愛情屢敗屢戰妓女，這兩個名留影史的形象。

但是當六０年代費里尼從新寫實主義跨入現代主義與心理學的範疇，拍出驚世駭俗的「生活的甜蜜」（1960）與宛如影史天書的「八又二分之一」（1963）時，茱麗葉塔瑪西娜幾乎是沈寂的，或者應該說她「專心」扮演「費里尼太太」的角色。等不到丈夫為她開拍聖徒傳記，卻看他更上層樓的作品裡盡是豐乳肥臀的美女，太太到底作何感想？好事者自然可以拿「八又二分之一」的花心導演和冷漠太座來套入，但可信度不大，光是扮演導演妻子的安諾艾美，就很難直接聯想到瑪西娜的性格特質。

好吧！如果大家這麼好奇，又期盼茱麗葉塔瑪西娜復出，那就來部「鬼迷茱麗葉」（1965）。這對夫妻真的夠犀利！請注意，本片的原文片名「Giulietta degli spiriti」，「鬼迷」的其實是「茱麗葉塔」，正是我們女主角兼導演夫人的名字，會翻做「鬼迷茱麗葉」，實取自英文片名「Juliet of the Spirits」的關係。

正牌茱麗葉塔在影片裡演的茱麗葉塔，是個生活無虞但懷疑丈夫有外遇的中年女人。啊哈！這不又投狗仔與八卦觀眾所好？有趣的是這部電影的情節雖然最後揭露了丈夫的不忠，但更重要的卻是人妻幾經變化的心理狀態，費里尼把這種內在的糾結與想像，轉化為光怪陸離的影像，也讓老婆的表演擺脫過去的形象，而進入到一個更深沈的境界。結果這部片不僅入圍奧斯卡最佳造型與藝術指導，還連下金球獎及另外兩座影評人協會的最佳外語片；茱麗葉塔瑪西娜也首度榮登義大利金像獎的影后寶座。

不為人知的是，當時費里尼與瑪西娜對「鬼迷茱麗葉」結局看法並不相同。費里尼認為當女主角遭丈夫背叛後，反而開啟她和外在世界溝通橋樑。但瑪西娜認為女主角會變得落落寡歡，說明她的兩性感情觀，也透露「大路」、「卡比莉亞之夜」悲喜交集的由來，正是夫妻倆相異卻又水乳交融的藝術與觀念。

事實證明，費里尼和瑪西娜在銀幕下的真實生活和電影結局完全不同，兩人感情「歷久彌堅」。費里尼為了讓身體不好的瑪西娜高興而答應親自去領奧斯卡終身成就獎，在台上發表了一篇動人的演講（特別是針對老婆的部分）；但瑪西娜卻撐過病體送費里尼最後一程，然後很快跟著離去。「鬼迷茱麗葉」不是消費自己滿足好奇的八卦電影，今天看來，依然教嚮往豪門與炫富的現代人無所遁。歷久彌新，也說明電影的高下是怎麼判別的。